艾霖問:「你嗅到嗎?」
方明一臉莫名:「甚麼?」
「香水。」
「沒有啊!」
艾霖把日記本合起來,因為巴黎的舞會正在日記中開始,一群人在喝酒,在跳著一種方明不能理解的舞,那舞姿,也不是方鄉能認識的肢體。
方明把日記本拿過來,翻,又合回去:「都是軍事配備。」
艾霖把其中一頁打開來:「他製造了香水和葡萄酒。」
方明:「真不知他哪條筋不對了。」方誠是真買了紅酒回來,卻沒有打開,在方明的手中,方明搖著,晃著,想把紅酒還在活著的酵素,一點一點的搖醒。
艾霖把他的紅酒拿下來:「你保留下來吧!」
方明想了一下,他很想知道,在方誠最後的日子裡,到底紅酒的味道,能給方誠享受甚麼。方明這才想起,方誠生前,兄弟倆和爸爸,都不曾一起喝過酒。方誠是不是很渴望這一天呢?
方明想到心都痛起來,他一直看著桌上的紅酒,如果把爸爸一起叫來,方誠生前辦不到的事,不如在這裡成全吧!方明真的非常希望能捉到一點甚麼,他想喝,就在方誠的房裡,兄弟倆和爸爸陰陽兩隔的喝著。
他走去廚房,去拿了開酒器和酒杯,也把方鄉叫進來,看到紅酒,方鄉有剎那失神,然後看著方明打開,有點回不了神的把酒杯端在鼻端,嗅一下。
林艾霖把臉別過去,有一層霧,在她眼中浮現。她彷彿看到一位父親,那種留戀孩子初生時,抱在懷中的味道,那種香,曾經流盪血液中,只要看到兒在,那香就會從神經末梢,馬上回到鼻端,不管孩子多大年級,那是他的兒啊!
當兒子的骨灰,把所有屬於他的味道都煙消雲消了,這回他留下的最後一瓶,還有味道的遺物,如果喝了,就等於一切味道,都沒了。
方明再倒第三杯,林艾霖知道不是她的,她走到房子的角落,靜靜的站著。方明端起酒杯,輕輕的碰一下桌上無人端起那杯:「方誠,來,和我和爸爸痛飲吧!」
方鄉也走過來,輕輕的碰桌上那杯,再去碰方明手中的那杯,兩人仰起頭,一起乾了。方鄉的臉色有點激動的暈紅,突然轉身快步走出去。
方明的臉上,滑下兩行淚。林艾霖走過來,輕輕的拍他的肩膀,他點點頭,然後把桌上的那杯酒,倒一點在手中,抹在方誠的日記上,交給林艾霖。
那場舞會,在林艾霖的眼前,開始了。